严美娟今年58岁了,戴着老花镜,但手仍然很稳。在抖音15秒的短视频里,她一手捏着两毫米宽窄的小纸条,一手拿特制的卷纸笔,仔细地把纸条卷成小卷,挑一抹胶水将几个小卷粘在一起。“卷”、“剪”、“拼”、“压”,这些盘纸手法,与盘纸打交道十几年的严美娟烂熟于心。不一会儿,一双精美的盘纸耳坠诞生了。
这是严美娟在抖音上发布的短视频,吸引了许多关注。严美娟是中国盘纸唯一传承人。如今,严美娟的抖音账号“东方盘纸”已经在抖音上积累了4万多的粉丝,获得了22万点赞。
抖音已经成为国内最大的记录非遗的短视频平台。国家级非遗项目相关视频被播放超过950亿次,获得点赞超过16亿次。严美娟想借助抖音平台,让更多的年轻人知道这项古老的东方艺术。
“铺翠冠儿,捻金雪柳,簇带争济楚。”900年前,李清照用《永遇乐》,描写正月十五街上的女子,戴着铺翠小冠儿,红妆艳裹,在雪后,准备去看上元的花灯。她们头上佩戴的精美繁复的饰物,其中有些饰物就是用纸做成的。古代的女子会将纸切成条状,一点点卷成各种饰品,戴在身上作装饰,这就是盘纸的前身。
盘纸盛行于江浙一带,是常见的的民间装饰和节庆用品,在老底子的文化里,杭州人无论丧葬嫁娶,都离不开盘纸这门手艺,但以往常见的手艺,如今已经逐渐落寞。盘纸技艺传授到了严美娟手里,她成了“唯一传承人”。
盘纸在杭州起源、发展而又渐渐零落,严美娟决心让盘纸在这片土壤重焕生机。“有温度、有灵性”是严美娟对作品的要求。在抖音上,她说,她希望每一份作品都叙述一个故事。事实上,盘纸的确传递了一些触动与情感。
严美娟遇见过患强迫症的小女孩,没有朋友,整个工疗站,包括父母都没有看见过她的笑容,但当她完成了盘纸作品后,小女孩很自然地笑了。严美娟感触很深,她问抖音网友:“当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边,你会怎么样?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,我还会流泪。”
盘纸最难的是把二维的图案变成三维的整体。首先要构思、画图,然后是选纸,不同的纸张纹理和结构肌理都不一样,要加以区分。再将选好的纸张进行切割,剪裁,再运用牙签、小棒等手工艺刀具,经过细致的卷、粘、捏、压、折、搓、盘、剪、拼等手法,做成一个个零部件,用浆糊一个个粘起来,组合完成一件工艺品。在抖音上,她把工序一道道通过段视频展示出来,让网友惊叹不已。
抖音上的《十里红妆》是严美娟的得意之作。严美娟做了一套微缩版的花轿、床、梳妆台等婚嫁用品。每个都只有巴掌大小,花轿里的新嫁娘披着红盖头,红箱子里放着红马桶,抽屉、柜子都能打开,也能上锁,十分精美。一套《十里红妆》要四个人耗时大半年才能完成。
2014年,严美娟做的第一套《十里红妆》去北京参加文博会,被国家博物馆收藏。“博物馆的人拿了这个,看得目不转睛,手都不肯放下,说多少年没看到过这种东西了。”严美娟说。
这门传统技艺打动了许多人,包括网络另一端的网友。短短的十几秒抖音视频,严美娟选择展示一个盘纸小饰物的做法,剪、卷、捻、拼,一对配色丰富,结构复杂的盘纸耳坠就完成了。而视频的背景是一个约巴掌长宽的“大件儿”——用盘纸技艺做成的带喜鹊登枝图案的床。这个视频在抖音获得了2.3万个赞。
但在传承盘纸文化的路上,严美娟也常常感到疲惫。一套盘纸作品耗时一年多,患有肩周炎,颈椎病的她有时连手也抬不高。“靠我一个人口口相传的去传承,力量真的很单薄。”严美娟无奈于传承的困难。
她做了许多尝试,让盘纸走进社区、校园,每周四都在工作室免费教学,抖音是她找到的传播新阵地。
有人通过她才知道盘纸艺术,抖音网友在评论区留言:“匠人匠心。”一些网友通过抖音知道了严美娟,知道了盘纸技术,也加入到学习盘纸的道路中来。而大多网友通过抖音,被“科普”了这门独特的传统技艺,发现了还有东方盘纸这么精巧秀美的传统艺术品。
抖音成为了串联年轻人和传统技艺的新平台。
而严美娟也在与网友的互动中探索在抖音平台传播传统艺术的道路,不断地改进发布的短视频内容。她曾说,“传承这条路一个人走太难了”。现在,在抖音上,她发现了更多的同行者。